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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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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意义

衣意义

 

【ES/五奇人】乐队的青春

Summary:大学生夏目想要作为乐队的主唱上台演出。组建一支乐队需要分几步?

第一步,推开 Eccentric 酒吧的门。

Notes:是五月初写的五奇人合志《万象世界》的参本稿件,完售解禁啦。

中国大学乐队paro,全文1.5w字,五奇人中心全员CB向。


“你的才能非常优秀,看起来也对音乐有足够的热忱,是适合我们乐队的人选……不过,你确定不接受位置调剂吗?我们现在只缺鼓手了。”

逆先夏目略微皱一皱眉:“之前不是只测试了我作为主唱的唱功吗a?你们甚至没确认过我会不会打架子鼓u……”

面前的女孩拨弄着自己的鬈发,精心打理的美甲亮晶晶的,笑容暧昧而漫不经心:“哎呀,架子鼓很简单的,就算之前没接触过,随便找个老师学一两个月就能上手啦!你看,主唱位置已经有人了,这很遗憾,可是比起那些来报名的歪瓜裂枣的鼓手,我们当然更欢迎你这么优秀、这么热情的人才加入,何况你还长得这么好看——”

“……”夏目一时语塞,停顿片刻后含糊其辞地应下“我考虑考虑”。告别时那女孩热情地挥着手,抛来一个飞吻:“在你答复之前会为你把鼓手位置留着的,小帅哥~”

夏目匆匆逃离她的香水范围,心情烦闷地一路走出校门,连线路都不看地径直跳上一辆公交车,不知在哪里下车后一通乱走。当他终于抬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时,发现自己身在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天色虽然已经暗下来,不过夏目再怎么说也是21世纪身处繁华都市的成年男大学生,倒也不至于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提起了探索的兴趣。他顺着狭窄阴暗的小径一路前行,直到某处店家透出暖暗的灯光,引他不由得驻足打量。

“Eccentric”,招牌上写着花体的英文单词。透过玻璃门看进去,店内随意摆放着几张暗色的木质桌椅,看起来似乎是一家酒吧。雕花装饰大概是西方古典风格,装潢非常精致,然而似乎生意冷清,夏目再三踮脚张望也还是看不见任何人影,唯有隐约流淌出的旋律被门扉阻隔,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夏目在门前驻足半晌,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紧张。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带些颤抖却坚定不移地推开了眼前的门扇。

刹那间旋律奔涌而来,宛如带他进入了奇妙的结界。

“吱呀——”门扉晃晃悠悠地在夏目身后合上,他迈步上前,环视四周,注意到更多细节:彩灯,壁画,乐器,十字架装饰,高处的鸽子屋,角落里层层叠叠的华美洋装,占满一整面墙的水族箱——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他从未见过的鱼在其中自得徜徉。

“欢迎。”轻柔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夏目一惊之下四处张望,然后视线死角处的桌子旁有人站了起来。

“想喝点什么吗?”

 

夏目局促不安地随便点了酒,看老板悠然为他调制完毕,小心翼翼地端着酒杯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了老板最初坐的位置的邻桌。他这才意识到这间酒吧里其实还是有零星几位客人的,只是自己的心神被酒吧奇妙的氛围夺取,一时未曾注意到。想到自己在门外探头探脑、进来后也继续东张西望的模样或许落入了旁人眼中,他不禁感到十分窘迫。

“噗嗤”,邻桌传来一声笑。夏目转头看去,桌旁有一头月白色长发的奇异男子歪头带笑对他举杯示意:“要过来一起坐吗?今晚人少,大家随便聊聊?”

 

事实证明起初的局促只是由于对环境的陌生,何况这间酒吧拥有如此特殊的氛围,才让他有些像误闯魔法界的麻瓜。而夏目毕竟一直以魔法师的身份自诩,稍稍有所熟悉后,他没用多久就融入其间,转眼间就与其他人聊得有来有回。

这里好像是艺术家的聚集地,没有电子产品的荧光,没有世俗话题的打扰,他们一心谈论着哲学、美术、文学,以及——音乐。

“啊,我也很喜欢音乐e……可是,艺术只能当做爱好o,而不能以此谋生的吧a,真令人遗憾n……”

“谁说的?”长发男子爱抚着手中鸽子的羽毛,笑眯眯地说,“艺术也可以当饭吃,怎么不可以了?”

“……?!”夏目为这话而睁大了眼睛。“艺术难以用于谋生”几乎是普世的信条,而眼前的人竟然能轻松随意地吐出与大众认知中相悖的观点,他周身自信笃定的气质竟然也令人忍不住信服。旁边有人笑起来,调侃着:“好了好了,知道你教架子鼓的生意不错了……”

架子鼓。夏目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如果是他的话……

“请问n,我可以跟你学架子鼓吗a?”

长发男子歪头看他,笑容意味深长:“哦呀,这可真是……明明说好了在这里的时候不谈生意……”

“啊,是我主动提起i,所以责任在我o——”

那人放声大笑,高亢的音色险些把夏目吓到。“Amazing☆,那自然是万分欢迎!”

 

*  *  *

 

夏目作为鼓手加入了学校的那支乐队,即将在校园音乐节上进行演出。他学架子鼓不过一月有余,虽然练习勤奋,也得到了师父(夏目执意如此称呼)的肯定,第一次排练时他仍有些不安,生怕自己水平不足拖乐队后腿。然而在约好的排练时间过去十分钟后才有第二个人到场,随后的排练效果也实在不成体统,吉他毫不熟练,贝斯节奏凌乱,键盘手的美甲嗒嗒敲着琴键制造噪音,主唱毫无必要地随性加一堆炫技的颤音转音。夏目不时敲错的节奏型没人听出来过,散场时还被键盘手女孩拍着肩膀称赞道水平很棒,她没有看错人。

“嗯?这还只是第一次排练而已,大家不怎么熟练是正常的啦!演出时的效果肯定不用担心,你以为观众们真的是来听音乐的吗,只要有旋律在响着就行,那么紧张没必要啦~记得演出那天好好打扮就行了,冲你这颜值,当晚就会在表白墙上被一群人问联系方式的!”

那天明明没有约课,夏目还是跑去了日日树涉的音乐小屋。

一楼的吧台后坐着奶金发丝的俊美男性,笑眯眯地对夏目颔首示意:“涉他在楼上教课呢。如果有急事我就去叫他,不急的话你就在这里等等?”

几乎每次来上课,夏目都会看到这人坐在一楼游手好闲,简直像没工作、全靠他人供养的NEET族。夏目没有贸然过问这人与涉的关系——那毕竟属于隐私,不过每次看到他却还是会生出一点没什么来由的不爽。“那我去楼上等他吧a。”

男子点点头,还是挂着笑意,任他去了。教学的房间隔音很好,透过房门只能传来隐隐的鼓声,但夏目知道房间内的声响会是震耳欲聋。他坐在门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冒昧:他与这位师父说到底只是金钱维系的教学关系,自己单方面暗自憧憬着他的洒脱气质和在音乐上的造诣,但也仅仅止步于此。如今自己却完全为了私事跑来,等见到涉,又要说什么呢?他们并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他也没资格为了自己的烦恼而耽误人家的时间。夏目越想越懊恼,觉得自己真是一时冲动昏了头,险些又要被人看笑话。于是他做贼心虚地瞥了那扇紧闭的门最后一眼,匆匆跑下楼,告诉金发男子:“我没什么事情了e,就当我没有来过吧a,不用告诉师……涉老师了e。”

对方没有追问,含笑应下了。夏目扭头逃跑似的冲出门,深吸一口气,心脏怦怦跳着,在寒风中感到自己的脸因为后悔和窘迫烧得通红。

 

第二天夏目在约好的上课时间重新登门,有意避开了与楼下男子的视线接触。涉的课程是一对一教授,上课时他声调华丽,热情夸张,与之前别无二致,只是在练习告一段落时,涉猛然鼓起掌来:“Amazing!夏目君今天的状态相当不错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本次课程预定的全部内容掌握完毕了!接下来还剩不少时间……”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夏目君想要继续往下学一些,还是练习巩固之前的内容,或者……?”

自己这次状态不错?夏目对这句话产生了质疑,至少他自己对此毫无察觉。然而与涉的目光相遇时,他在其中解读出了某种隐藏的含义。

“……那剩下的时间里i,我可以跟你聊天吗a,师父u?”

涉愉快地笑起来:“十分乐意效劳☆”

 

“学校乐队的这副模样g,跟我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同g……我是、真的想好好地搞音乐e……”夏目垂着头,将手中的鼓棒捏来捏去,感到掌心的汗意,“我已经快要毕业了e。从大学毕业后u,要进入社会、赚钱谋生g,就更没有机会来追求音乐了不是吗a?”他停下话头,抬起脸来直视涉,隐隐企盼着他能像之前一样,给出自信的否定答复。

然而这期待落空了。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鼓棒,歪头认真聆听着,但似乎并没有出声反驳的意思。察觉到夏目的停顿,涉耸耸肩:“可能吧?要说尽情尝试、肆意探索,大学确实是最合适也最珍贵的时期呢。我其实也很羡慕夏目君哦。”这样说着,他的语气不由带上了怀念。

夏目抿了抿唇,继续自己的叙述:“……我跟师父你不同g,今后不准备真的靠音乐谋生g,但是、我也是真的喜欢音乐e,真的希望能不留遗憾地作为某支乐队的一员n,表演一场真正的live……无论如何都……!可是……”

他停顿了。这一瞬间心底的酸涩翻涌上来,让他喉咙发疼。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低下头,逞强地不想被涉发现自己的脆弱,而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片刻后涉才慢悠悠开口,说出的内容却与安慰毫无关系:“夏目君,不知是否愿意跟我聊聊,你对乐队——或live——的向往的起因?”

起因。夏目甚至不必费劲去回忆,那幅画面就自动跳到了他的眼前。

黑发的少年在台上嘶吼着。用燃烧生命的劲头唱着歌。如潮的观众在台下呼喊着。用尽全力回馈着激情。

他不记得时间,不记得地点,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和身处此地的原因,唯独记得舞台上的一切:来回切换的灯光,沉闷激烈的鼓点,摄人心魄的旋律,反复回荡的歌词。

还有那位作为主唱的少年——他的汗滴在空中划过弧线,在灯光映照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辉。他的长发和衣摆在空中激烈飘扬,随身姿舞动出恣意无拘。他以猩红的瞳眸睥睨世间,伸舌舔过尖牙露出狂妄的笑意。

「苏醒的亡者」。

夏目恍惚觉得自己在某一个瞬间与他对视了,被那双眼瞳摄去了魂魄。不然自己为何从那以后便开始着迷似的沉迷摇滚——沉迷音乐?

“……可惜,那是我看到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他的live。”

夏目喃喃道。

“不是。”

夏目转过脸,睁大眼睛。

涉托着脸颊,笑眯眯地看他,做出了自信的否定。

“不是最后一场。”

“……?”

涉似乎没打算回应夏目疑惑的眼神。他径自摸出自己的手机,故作惊讶地感叹道:“哦呀,都这么晚了!我这都算得上拖堂耽误夏目君的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夏目握着鼓棒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脑海中有千百个念头开始打架。然而在他做出决定之前,涉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夏目君明晚有时间吗?”

“……”夏目沉默着点头。

涉似乎拨通了某个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对面似乎一时没有接听,滴滴声隐约传到了夏目的耳畔。

“——接个电话还要花这么久,你不是真的还没有学会手机的用法吧?”涉带着笑意的声音调侃道,“嗯,确实有大事,明天晚上来Eccentric见面。工作?什么,你竟然爱工作超过爱我了,哭哭……”以假乱真的抽泣声。“——哦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而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那就明晚见了,我亲爱的零♪”

夏目呆呆地看着涉挂断电话。

涉笑眯眯地伸手去摸他的头:“夏目君注意保护嗓子,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提前准备一首歌,等明晚唱给他听吧!”

夏目彻底宕机了。

 

*  *  *

 

夏目来到Eccentric的时候,店里流淌着欢快的小夜曲。涉坐在钢琴前演奏,身躯大幅摇晃,长发肆意飞舞,这样还能保持节奏纹丝不乱,令人不得不感到钦佩。他明明没有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兴奋地出言呼唤:“夏目君来啦!那就开始唱歌吧!”

夏目停下脚步,环顾店内。生意仍然冷清,但还是有四五个客人在场。这次涉又像是长了能听到心声的耳朵,笑道:“已经取得老板同意了,别担心~还是说夏目君会怯场呢?呼呼☆”

坐在角落的老板含着笑意看向这边,鼓励般地向夏目点了点头。

涉弹的曲子夏目好像听过,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部分,大概是做过改编。他意识到这是一场考验,而自己断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夏目在心中默默数着节奏,深呼吸过后,开口哼唱,声音附和住旋律,天衣无缝地融入其中。

涉的琴声欢快雀跃,旋律听似陌生,伴随着出人意料的转折。夏目闭上眼,全心全意将自己浸没在音乐中,尝试捕捉涉的心之所向。

“故事已经开始♪”

一开始会磕磕绊绊、判断失误,宛如霍格沃茨的魔法楼梯,时不时缺一阶、跳一阶乃至转换方向,然而当他逐渐适应,便迅速跟上了涉的脚步,乃至将自己的心意糅入其中,犹如在台阶上蹦跳的精灵。

“就算遍布神秘♪”

他甚至得以将哼唱逐渐变为即兴创作的歌词,师徒两人一弹一唱,明明是初次合作,竟然娴熟得宛如几经演练。

“就算困惑不已♪”

夏目全身心沉浸入涉用琴声构建的魔法城堡,踏着轻快的舞步拾级而上,心有灵犀地意识到终于到达了台阶的顶端。他深吸一口气,踏上最后一阶,放眼四顾——

“我也会让这故事圆满结局♪”

“——”涉一甩长发,激然收尾,幻境倏忽消散。夏目缓缓张开双眼,回归身处的Eccentric酒吧,才意识到自己呼吸急促,心脏怦怦跳动,而在寂静之后店内响起稀疏却热情的掌声。涉旋身站起,向夏目张开怀抱,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Amazing!!!比想象中还要出色,不愧是令我一见钟情的夏目君♪!”

一、一见钟情?!还有师父现在张开的怀抱,应、应该过去抱住吗?夏目感到自己的脸烧红了,还在踌躇时,涉就急不可待般上前两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夏目慌忙伸手回抱,却听见涉越过自己的肩膀,向身后的什么人说:“怎么样,没有失望吧~?”

“唔嗯,如此美妙悦耳的歌喉,吾辈确实许久未曾欣赏到了。”男人磁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目慌忙挣脱涉的怀抱,扭头去看。

黑发红眼的男人摇晃着一杯红色液体,托着腮坐在临近门口的桌边——夏目确信自己进门时还无人在此,想必是歌唱时过于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门扉开合的响动。那人见夏目转身,对他举杯致意,弯唇一笑,露出一点隐约的尖牙。“汝就是日日树君那位得意门生吗,幸会。”

他的头发稍微有些长了,气质也相差很大,饰品简朴,衣着随便,神情姿态简直像是慵懒无力的迟暮老人。纵然如此,夏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D、Deadmans的零……零前辈!!”

面前的男子有刹那的僵硬,随即露出一个尴尬而无奈的笑意。“到了这把年纪竟然还会被认出来,听到年少时取的幼稚名称还真是比想象中让人羞耻啊。”他似乎有意偏开了视线,看向夏目身后的涉,语气带了些责怪:“日日树君,这就是汝的‘阴谋’么?虽然可能有些败兴,吾辈在此致歉——不过先说好,吾辈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动喏。”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亲爱的零♪”然而涉回以成竹在胸的笑意,“难得将你这位大忙人叫出来,又让你欣赏到如此天籁,就算作为报酬,你也应当听听夏目君讲些什么吧?”

“……又被汝算计了,让吾辈欠下了根本没有机会拒绝的人情呢。”朔间零低声笑笑,转回目光,抬手向夏目做出优雅的邀请,“不妨入座吧,逆先君。”

 

真正与零坐在同一张桌子边,夏目一时慌乱得视线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他有意多看看零的脸,又忍不住在真正接触到目光前急忙逃开。涉充当了服务生的角色,为零续上杯,为夏目送来一杯清莹剔透的玛格丽特,又给他留下一个隐秘的wink,就如风一般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而对他目光中的求助意味恍若未见。

最离谱的是,涉甚至根本没有告诉他叫零来是要做什么!单纯让他抒发对零的爱戴、以此来开老友的玩笑吗?夏目满怀着对涉的怨念,赌气般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随即被酒精呛得上气不接下气。隐约听到零的低笑声,有只手伸来安抚地帮忙拍打脊背。终于调整好呼吸后夏目直起腰来,因为窘迫而不敢抬头,一心瞪着眼前的酒杯。

“日日树君这个人很过分吧?”却是零先开口了,“吾辈也经常被他的恶作剧搞得摸不着头脑。就像这回,吾辈明明还有三个死线要赶,却硬是被他叫了出来……唉,看来明天必定得‘熬日’了。”

“……?”

“——‘熬日’换成人类的说法就是‘熬夜’了,”似乎料到了他必定会有的疑惑,零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毕竟吾辈身为吸血鬼,遵守着昼伏夜出的作息规律呢。混在人类社会里总是会遇到种种烦恼,虽然侥幸找到了一份不限工作时间的活计,代价却是要忍受甲方的各种无理要求,人类可真是辛苦啊。”

“……甲方g?”夏目终于抬起头来,惊讶地说出了对零的第二句话。

“嗯哼。吸血鬼既然要生存下来,也需要与时俱进啊。”零感叹着,扬起手臂长长伸了个懒腰,“最近忙得连Eccentric也没时间来了,玩音乐就更别提……最多闲暇时间听听歌,但吾辈又不喜欢听录音,经过电子转换的音乐总觉得不够真。今天的歌曲真是久违了,汝的声音条件相当不错呢,吾辈很喜欢。”

“零前辈……已经彻底不玩音乐了吗a?”

“是啊,老胳膊老腿的玩不动了,还是看年轻人的吧。”零顿了顿,唇角挂上若有若无的笑意,“Deadmans这个名字也许久没有听到过了,当时吾辈尚且年少,做过很多幼稚的举动,让汝见笑了。”

“……零前辈,是真的这么想吗a?真的觉得那段时光令人很后悔i,很羞耻i?”

零投来的目光他看不懂,但这次夏目鼓足气势与他对视。片刻后零才若有所思地开口回复:“是啊。如果放到现在,对于很多事情吾辈也会有更成熟的处理办法,不至于闹出许多笑话……”

“对不起i。虽然我非常尊敬您n,但对于这样的观点无法赞同g!”夏目终于咬紧牙关,下定决心,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心脏飞速鼓动着,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之所想。“我并不觉得那是应该尴尬或羞耻、甚至后悔的经历!我还记得那时台下的所有人都在拼命欢呼,震耳欲聋,明明筋疲力尽了还是忍不住跳跃着,挥着手,谢幕时大家一齐拼命地喊着‘零!零——!’你把戒指抛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尖叫着去抢,最后抢到的那个女孩将它高高举起,被所有人艳羡,她激动的神情像是赢得了最珍贵的奖品……!

“如果你否定那段时光,难道不也是否定了当时的我们的激情与热爱吗?——当然,这么多年过去,零前辈已经是成熟的大人,回首过去会感到惭愧。现在我在这里说这些话,你听起来可能也会觉得幼稚可笑,甚至对我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或许再过几年我也会失去这样的激情吧,会觉得当初的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的孩子,会将过去视为‘黑历史’而不愿回首……可是就算这些终会发生,那也是发生在之后的我身上、而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还是会为那时的live拼命尖叫,激动流泪,并一直憧憬向往着那一幕、而无论如何都想要在长大之前拥有一场自己的演出!想要与同伴一起玩音乐,想要自己的音乐能够打动人心——”

夏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过于大了,慌忙停下,想要向人们道歉,张了张嘴却嗓子生疼。他感到自己双眼发潮,于是努力地抿紧嘴唇睁大眼睛试图将泪意逼退。零望着他,收敛了笑容。冲动褪去,悔意涌上心头,夏目绝望地想到,竟然用这种态度向零前辈说话,想必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成为一个无理取闹的幼稚小孩——然而零站了起来,探身握住他的手。

“吾辈为之前的不当言论道歉。没能尊重汝的热爱,没能考虑到汝的感受,是吾辈错了。感谢逆先君让吾辈回想起……当时虽然幼稚,但那种真挚的热爱和激情是吾辈一直未能寻回的,弥足珍贵、无可比拟的瑰宝。”

他不容置疑地将夏目拥入怀中。靠在他的肩膀上,夏目的眼泪终于溢出,沾湿了那件格子衫的布料。他听见零似乎无奈地笑了一声:“日日树君。果然还是斗不过汝,吾辈败了。”

 

*  *  *

 

夏目被从未预料过的惊喜砸中了。

“乐队i?师父作为鼓手u,零前辈作为吉他手a,你们要重新出山了e?!太、太好了e!!请务必给我预留一张前排的票o……可以吗a?!”

“不可以哦~”

“诶i……”失望止不住地溢出来,“零前辈复出的演出票肯定很难抢,我还以为可以给我一点特权呢e……”

“因为汝要在台上当主唱。”

“……?”

夏目被从未想象过的幸福砸懵了。

涉含着笑意揉搓他的头发:“Amazing~如果没有夏目君,我不会重燃组建乐队的念头,零也不会同意复出喔?这个主唱,你当之无愧!”

 

当夏目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份意料之外的巨大惊喜,听到零和涉已经在讨论乐队剩下的人选。见他终于回过神来,涉笑意盈盈:“那就还差键盘手和贝斯手……键盘手的话,我倒是也有人选推荐哦。夏目君听说过斋宫宗吗?”

“诶,莫非是我们学校音乐学院的知名校友u,钢琴演奏在国际上拿过奖的那位传说人物吗a?”这个名字对于玩音乐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夏目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社团学姐展示的钢琴独奏会的影像。樱发男子身着高定西装,在金碧辉煌的厅堂中腰背挺拔,纤长的十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跃动,全然不像尚未毕业的大学生,而宛如一名真正的贵族。

“没错哦。拜托他来当键盘手怎么样,主唱君觉得可以吗?”

……这、这是我觉得可不可以的问题吗?!!

涉再次发挥了他读心的能力:“当然了。夏目君可是我们乐队的纽带和灵魂人物,当然需要首先征得你的同意。”见夏目仍然相当不安地拧着眉毛,他气定神闲地飞来一个wink。“连最难搞的零都已经被你说服了,夏目君对自己、也对我们多些信任嘛。”

“诶,零前辈是最难搞的e?但那位斋宫前辈i……”

“呼呼,等着看吧☆”

 

*  *  *

 

夏目第三次踏入Eccentric的时候,被角落里桌上的美丽人偶吸引了视线。以“它”来称呼这位美丽的小姐未免显得太不尊重,毕竟她有着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身着层层叠叠的蕾丝洋装,布料与工艺显然均为上乘,在灯光映照下流淌着隐约的暗纹。

“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这位尊贵的女士是玛朵莫塞尔。”涉炫耀般地摆出贵族的仪态向夏目躬身行礼,摆出介绍的手势,“她是宗君最重要的家人之一喔,可以先熟悉一下。跟她打好关系的话,之后跟宗君的交流也会更加顺利吧?就像追求心爱之人前,先取得他身边亲近之人的好感,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虽然以常人的视角来看,挟持这样一位亲近之人只会起到反效果吧。逆先君不妨躲到吾辈身后,斋宫君的怒火还是让日日树君一个人承担就够了。”零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品着红酒,笑眯眯地招呼夏目。

“挟持i?难道是师父你将她……偷来的e?”夏目打量涉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怎么会呢,我有事先与那位曾经的人偶君、现在的助手君打好商量哦。毕竟手术同意书只要家属签字就算生效对吧?”涉摆出理直气壮的姿态。

夏目没来得及反驳,酒吧大门就被猝不及防地猛然推开了。

“日——日——树——涉——!!!”

十分不幸地,这位以高贵优雅著称的服装设计师斋宫宗,给夏目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他狂怒的神情,以及追着自家师父满酒吧乱窜的矫健身姿。

零非常熟练地揽着夏目的腰一个旋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人塞到了角落。夏目惊恐地注视着涉跳上桌子、惊起鸽子,宗撞倒凳子、摔碎杯子,然后被身边幽幽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用那么紧张~”

一个大活人——酒吧老板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身侧,以一种慈爱的神情注视着两人边打闹边拆他的酒吧。“反正他们要赔偿的~”

夏目打了个哆嗦,感到一股从心底渗透的凉意。

 

终于能坐在桌前好好谈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至少半个小时。宗喘着气重重坐到玛朵莫塞尔身边,以与刚才全然不符的温柔神情和细致动作爱怜地梳理她的长发、整理她的裙摆,细致入微地检查一番,松了口气般念叨着:“还好似乎没有什么损伤……”随即咬牙切齿地抬眼瞪向涉。“还有影片,出息了,竟然敢跟外人串通一气——”

“外人?!宗你说我是外人?!”涉却即刻发作了,摆出一副夸张到真实的悲伤神情,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上帝啊,如果男人不变心,他就能被称作十全十美了——果然青春时代只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目眼睁睁看着宗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黑,心惊胆战怕他背过气去连忙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红茶。宗看都不看气咻咻地灌下一大口,才算喘匀了气,对涉说:“或许确实是太久没见了,我都忘了不应该跟你较真,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茶的品味不错,谢谢你了。”他对夏目点点头。

“斋宫君确实很久没来过了吧?明明来的话就能喝到这种曾经令汝赞不绝口的茶。”零也坐了过来,向宗举杯示意,“想想看,真的非常遗憾不是吗。”

“零也在啊。我还记得你说工作很忙——”

“斋宫君不也是吗?连汝都要败在日日树君的把戏上,吾辈当然也没能幸免。”零轻笑着耸耸肩。

“所以,现在能说了吧,不惜费尽心机挟持玛朵莫塞尔也要叫我来的原因。”宗的视线扫过众人,“总不能是仅仅为了——老友聚会?”

“宗认为老友聚会不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吗?哦,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宗皱了皱眉:“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最近工作比较忙碌,下个月还要去巴黎参加一个大型服装展,我不是说过等我空闲下来,休假时间当然很乐意与你们——”

“——可是我从美伽君口中得知,你已经整整半年没有休过假了,甚至连周末也埋头于工作。”涉微微歪头,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宗是否醉心工作,而忽视了身边的人呢?那孩子可是对你相当担忧啊,不然又怎么会轻易地被我说服、让我得手呢?”

“……”宗沉默了。他垂下目光,轻轻抚过玛朵莫塞尔的金发,而她微笑着与他对视。酒吧的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只剩水族箱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好吧。但是除了聚会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请求吧?——就听听看也无妨。”他看向了夏目,在场唯一的陌生面孔。

“不愧是宗,真是思维敏捷!(“恭维我也没用。”)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涉似乎是瞬间转移到夏目背后的,伸手献宝似的将他推到宗身边,“锵锵~!这位是歌喉得到了零的认可的夏目君!他想要组建一个乐队,我就向他推荐你来当键盘手啦!”

夏目猝不及防,但折腾到现在他基本已经习惯了涉的节奏,迅速反应过来向宗倾身行礼:“宗前辈好o!我的名字是逆先夏目u,之前在跟随师父学习架子鼓u,但果然还是更喜欢唱歌e。能认识您和玛朵莫塞尔小姐非常荣幸g!”

宗对夏目颔首,随即蹙起眉,重复道:“乐队?”

夏目能看出这对宗来说或许是个陌生的名词,他屏息等待着宗思考后的反应,做好了陪涉一同迎接宗的怒火的准备。或许是“那就更没有时间”,或许是“真是异想天开”,或许是“我可不喜欢那种风格”……片刻后宗抬头开口,质问道:“你竟然想让我用那种——劣等的——需要通过电子合成声音的设备——演奏音乐?!”

“……”夏目语塞。

“——斋宫君这双高贵的手,有多久没碰过你家里那架上百万的高档钢琴了?”零冷不丁开口,毫不客气道。

“……”宗语塞。

“……嘛,不过吾辈也差不多就是了。”零又放缓了语气,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舔了舔唇瓣,探身与宗对视。“难得碰上逆先君具备才能满怀热忱,日日树君心血来潮激情充沛,这样一个契机摆在眼前,趁吾辈还没老到玩不动音乐,就疯狂一回佯装年少,何乐而不为?”

宗似乎被打动了。他沉思着,帮玛朵莫塞尔重新系一遍腰上的蝴蝶结,犹豫道:“等下个月展览结束——”

“呼呼☆既然宗这么说,就是心动了对吧?既然如此,我就让那位可爱的助手君将你的休假申请发送出去了~”涉大笑着晃晃手机,又在宗再次发怒之前迅速说,“宗君向美伽君抱怨过那个展览毫无价值却不得不去吧?既然如此,任性一回又有何不可呢,你可是攒了半年休假的知名设计师!——或者,实在不行,只能靠我飞去巴黎一趟,动点手脚让展览推迟了~”

“……所以就算为了巴黎的安全,也请斋宫君务必慎重考虑啊。”零假装忧虑地调侃道。

“好啊,你们串通一气……”宗实在没忍住不优雅地向他们翻了个白眼,却没有继续生气,大概是之前被气累了,终于找回了与他们相处的要诀。

“那么,小鬼。”夏目正观赏着这场老友嬉戏的喜剧,不禁也露出笑容,猝不及防被点名,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让我听听看吧,将涉和零打动到这种程度的歌喉?”

“不会让宗前辈失望的e!”

 

*  *  *

 

“那么,就剩下贝斯手了。”涉发愁道。他已经向夏目解释,学生时代他与零分属不同的乐队,交情来自于跨校音乐节的乐队联谊;而宗是音乐学院的高岭之花,阴差阳错就上了贼船与他们成为挚友。两人当年乐队的贝斯手都已经失去联络,现如今也不想找水平未知的陌生人凑合过去。

“我可不管。你们把我骗来,就该负起责任处理好这种事情吧?”宗事不关己地坐在酒吧里聚精会神缝着玛朵莫塞尔的新裙子,时不时充满爱怜地看向一边的精致人偶,念叨着“这么久没做新衣服,委屈你了”。

“宗还真是不客气啊,自从休假以来几乎天天泡在这里,消费只点一杯红茶,小心被老板赶出去——”涉调侃。宗与他斗嘴,然而同样似乎无所事事的零想到了什么,扬声招呼道:“老板,汝这里来来往往的艺术家多,认不认识什么可靠的贝斯手?”

老板从水族箱背后慢悠悠地转出来。

“你们的乐队缺贝斯手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帮忙哦~?”

片刻寂静后,涉震耳欲聋的“Amazing”惊飞了屋里四散的鸽子。

夏目呆呆地看着老板自然地来到自己身边坐下,托着腮对自己微笑:“你好,小夏~你已经是「熟客」了,还没有向你介绍过自己,我的「名字」是深海奏汰~”

 

不得不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涉兴高采烈地嚷嚷“竟然瞒过了我”,零感慨“从来就觉得这里的配乐很有品味,难怪”,宗回答“不然又怎能吸引这么多优秀的艺术家聚集于此”。奏汰悠闲地晃着腿,蓝发绿眸在水族箱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呆毛在头顶一晃一晃,偏头对夏目露出笑意。

据涉的叙述,他在这个城市定居后偶然发现了这间酒吧,欣喜地将它介绍给零和宗。老板奏汰好说话又投缘,经营此处似乎不为挣钱、更看缘分,甚至允许他们这些顺眼的熟客按喜好增加改变店里的摆设,这里就逐渐变成了他们相聚的基地。但随时间流逝,几人各自埋头生活,交集越发减少了。

“我也是从这所大学「毕业」的喔。你们当年的演出我去看过,不过家里「不允许」我参加乐队……”讲到这里,奏汰的呆毛蔫了下来,“就只能自己一个人买了「贝斯」悄悄练习,弹给自己听。

“我家里经营着「水族馆」,并不缺钱,但是如果选择继承「家业」的话,会没办法做很多想做的事……所以毕业后我就离开家,自己开了酒吧。能遇到你们这些有趣的「客人」,我感到非常「幸运」哦~”

“太棒了,这就是我最痴迷的爱与惊奇☆!”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概也不过如此吧?涉跳上凳子,尽情挥洒着玫瑰花瓣,淋了夏目和奏汰满头满身,他们互相对视,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那么现在,既然成员已经确定下来,接下来就是给乐队起一个名字了!”涉神采飞扬地宣布道。

奏汰乖巧地举手提问:“不需要先测试一下我的「水平」吗?”

“是你的话,我们放心~”

“乐队名字的话a,我有一个提议i。”夏目思考着提出,其他人的眼神聚集过来,“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心里想到的名字写在纸条上g,最后一起亮出u,如何e?”

“非常公平呢,我们的主唱君~!”涉愉快地笑着,变魔术一般不知从哪里拿出纸和笔分发给大家。零的笑容意味深长,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奏汰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而夏目心底已经有了笃定的想法。

“唰唰”。当最后一个人放下笔,数着三、二、一同时亮出答案,所有人脸上都浮现了会心的笑意。

五张纸条,五种笔迹,写着一个同样的词语——“Eccentric”。

 

*  *  *

 

大家很快就发现了奏汰的加入能带来多少方便。比如他表示酒吧楼上就有隔音室可以用于排练,各种乐器也可以提供,而本市最大的livehouse负责人也与他相熟,丝毫不用为演出场地发愁。

“哦~那一位吗。”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深海君也认识他啊,世界真小。说起来,关于曲子的创作,吾辈已经有灵感了——”

零的作曲灵感就来自夏目与涉的那次即兴合奏。“总之大概是以出乎意料的奇幻感为主吧?不是吾辈熟悉的风格,不过倒也可以尝试。”

“好羡慕啊~我也想跟小夏「合奏」~”奏汰出其不意地开始撒娇。于是接二连三的,大家纷纷以“启发灵感”为理由,让夏目轮流与几位成员即兴合奏,结果甚至超出了预期。

如果说夏目与涉的合奏宛如魔法师一阶阶踏上神秘城堡的魔法楼梯,那与零的就宛如机灵的侦探在夜色掩映下探索隐秘的真相。与宗的合奏像是美丽的公主在诅咒中陷入沉眠,而与奏汰的却像是小美人鱼留在大海里自由徜徉,王子什么的谁要管他。在此期间,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接连冒出流畅的旋律,合奏结束后无一不是奋笔疾书,唰唰记录。

“夏目君就是我们的缪斯~!”涉如此骄傲地大声宣布。

在夏目看来,这倒完全是由于前辈们本身就是出色的音乐家,却在长时间内被现实的杂务束缚创作欲,如今乍一获得释放,灵感自然源源不绝。但他也有私心,并没有出言否定自己的“功劳”。

“很高兴能帮上大家的忙g。既然如此i,是否可以向前辈们提出一个请求呢e?”

大家停笔聆听。

“用‘前辈’称呼听上去有点生疏u,我以后可以叫你们为‘哥哥’吗a?”

“那当然是——”

“求之不得!”

夏目一夜之间拥有了四个哥哥,非常兴奋,灵感涌上心头,甚至自己也开始在哥哥们热心的指导下尝试作曲。

 

演出曲目商议着商议着就逐渐增多,最终变成每人创作自己风格的两首,再五人合作一首。零笑称风格如此多样,这支乐队恐怕得不到观众们的青睐,不过倒也没人在乎这个。创作过程中最严重的冲突反倒来源于合作曲的歌词编写:涉无论如何都想在各种地方加上有关“爱”的字眼,而宗坚决反对,认为含蓄为美,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被奏汰一人一手刀分开来,只得各自回去老老实实创作自己负责的曲目。

说起来,作为场地负责人,奏汰确实在很多时候自觉自愿地负责了维持秩序的任务,而大家也对他心服口服:奏汰是个出色的贝斯手、听众以及教练,他听觉灵敏,音感卓越,会在每轮排练过后给每个人提出颇为中肯的建议,以呈现更为理想的演出效果。他的贝斯也低调而稳重,调校着演奏的节拍与音准,几乎算得上乐队的灵魂与线索。用涉的话来说,像是鱼身处的水,看不见却无处不在,是生命的必需品。

零的吉他水平自不必说,可放可收,还会搞各种拉风的花样,观赏性极强,简直称得上酷毙火辣。他起初怀里抱着吉他的时候自称“吾辈”被涉截住,一番威逼利诱后他最终在夏目期盼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排练室里的‘本大爷’限定!”自此他弹吉他越发放飞自我,在几个瞬间夏目恍惚看到了多年前青春年少的零,想起涉告诉过他的:那不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他的live。师父没有骗他。

涉尽情发挥水平的架子鼓让夏目看得目瞪口呆,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学的内容是多么粗浅简单。曲到急促时涉动作飞快,令人眼花缭乱简直看不清他手臂的移动,但节奏从来纹丝不乱,甚至会随兴之所至多来几个加花,人为提高难度。哪怕同一首曲子,涉每次敲出来的花样也不会完全相同,导致曲子效果总有不同变化,这就是日日树涉的Amazing。最激烈的时候夏目看他的动作几乎出现残影,甚至疑心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甚至看见涉用自己的长发执鼓棒帮忙敲鼓敲镲。……为什么会觉得他就算真的能做到也不意外呢。

宗的键盘水平也自不必说,虽然他一直在发着对于电钢琴的牢骚。琴键轻薄、太没力道,这里音色欠缺,那里不够完美,至少以夏目的耳力完全听不出来。琴键在宗手下起伏跳跃,奏响美妙的旋律,每每引得夏目沉醉其中,末了又会被宗责怪太没见识,迟早要让他来自己家里听他弹真正的钢琴。

随着排练的完成度逐渐提高,服装设计和舞台效果也逐渐提上了日程。事实证明,宗为他们制作服装的热情几乎不亚于玛朵莫塞尔,光设计稿就画了十几版,最后又在五套中踌躇不定,最后被零强行砍到两套(“会中途换服装的乐队就已经很少见了!”)。舞台效果自然也由宗全程包办,虽然他对背景视频制作不怎么上手,不得不接受了涉和夏目的速成训练。其中最夸张的是灯光效果,去演出场地彩排时宗执意要求将灯光切换时间精确到0.1秒,险些把livehouse的老板羽风薰搞到崩溃,多亏了零帮忙说话才总算没有撂挑子不干,而是替换掉工作人员、捋起袖子亲身上阵。

乐队成员也需要进行与台下观众的互动,比如在曲目切换时调侃两句。彩排时的表现证明了这个环节完全会变成涉和夏目的对口相声,师徒两人一来一回聊得不亦乐乎,而零总是以慈爱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旁观,宗忍无可忍时会用一个滑音尝试打断,奏汰则隐没在阴影里,笑眯眯地等待一个合适的手刀时机。

幸福的时光美好而快速地一天天滑过,某天夏目睁开眼,意识到正式演出的时间已然临近了。

 

*  *  *

 

正式演出的前一天,夏目顶着黑眼圈在Eccentric酒吧坐立不安。

“昨晚完全没有睡着o……如果今晚也睡不着o……”

涉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五个今晚一起在楼上打地铺怎么样?”

“诶i?!”

“完全「没问题」哦~”

“哈哈,这不就是学生时代的合宿吗!本大爷也相当乐意啊!”

“嗯……与我们一起睡或许确实会对缓解小鬼的紧张有帮助吧。既然如此,我也勉为其难地陪陪你们就是了。”

直到夏目莫名其妙地参与了五人的睡衣派对,又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枕头大战,还莫名其妙地不小心把一个枕头砸到准备好好睡觉的宗脸上然后被他误判犯人开始追杀涉,他都没想起来这一切最初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

“呼……呼……”

“小点声~小夏已经「睡着」了哦~”

“嗯,昨夜没睡好的话,确实该困了。”

“想不到夏目的睡颜还蛮乖的嘛。……说起来,本大爷还在担心他对自己不够自信、把自己当外人呢。这不是接受良好嘛。”

“呼呼,再怎么说也是我看中的徒弟~”

“他把枕头往我脸上砸的时候,可真没看出把自己当外人。”

“啊~宗这不是知道吗,却还是要故意冤枉我!虽然我也有在主动‘顶罪’,但宗真的好偏心喔!”

“哼。不偏心小鬼难道要偏心你吗?”

“哭哭!”

“大家的感情很好呢~不过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吵醒小夏的话饶不了你们哦~”

“呼啊——说实在的,我昨晚也兴奋得没有睡好呢。那么,各位晚安☆”

“各位晚安。”

“本大爷会在窗边守护所有人的美梦~!”

 

夏目醒来时,便看到大家七横八竖的睡姿——宗大概是被迫摆出了奇怪的姿势。他起身,与坐在窗边的零相视一笑。“零哥哥去睡吧a,换我来‘守日’就好o。”

所有的紧张都消隐无踪,夏目坐上窗边回视屋内,幸福感悄然溢出。Eccentric酒吧,排练室,吉他、贝斯、键盘、架子鼓、麦克风,安心熟睡着的哥哥们,此时此刻此地,便是他的全世界。

 

演出自然安排在晚上。下午负责搬运乐器的车子出了一点意外,大家陷入手忙脚乱,最后干脆亲身上阵。夏目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奏汰左手底鼓和踩镲,右手军鼓和叮叮镲,涉怀里抱着两个音箱,头上顶着两个嗵鼓,零身前挂着吉他,身后背着贝斯,宗把电钢琴整个扛在肩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Eccentric向livehouse进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没想到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哥哥们竟然都这么有力气……不愧是哥哥们!夏目惊讶过后很快接受现状,拎着自己的话筒架,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排头领路,心中涌起了神圣的自豪感!

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羽风薰放弃了吐槽。

 

所有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开场前整理好了一切。当准点的钟声敲响,夏目回头,接收到哥哥们鼓励的目光,昂首挺胸地带头走上台。

他瞬间被欢呼声笼罩了。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向上仰起,不禁令他感到头晕目眩。

他清楚观众都是为哥哥们而来,但他并不会怀疑自己身处此地、甚至是舞台中央的资格。他已经笃信自己得到了哥哥们的认可,当之无愧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们在各自的位置站定,人群的喧哗慢慢安静下来,等待他们发声。

涉轻轻敲鼓。五、四、三、二、一。

宗的琴音响起。随即零的吉他加入。奏汰的贝斯也不知何时响了起来。

并不需要通过视线去确认,夏目感到了哥哥们的陪伴。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话筒,亮开嗓子,唱出第一句歌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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